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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家书】致琨儿的一封信

编辑:李宗凯 2020-02-09 10:22:12
新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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琨儿:

  今天是2020年农历正月初一,长沙下了一整天的雨,街道上、小区里、公园皆出奇的宁静,一切都是因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对人类的侵蚀和伤害,全国上下正万众一心抗击病毒,尽量减少聚会和走亲访友。晚饭后,我和你爸戴上口罩坚持到烈士公园锻炼了一小时。回到家,学习累了的你要我给你讲讲家里的陈年往事。面对正读高三,还有132天就要迈进高考考场而有压力,经常感觉疲乏焦虑偶有懈怠情绪的你,我想和你说说我的大哥——你大舅的往事。

  1983年,在我8岁的那个7月,一封电报从怀化沅陵兵工厂带回噩耗:我的爸爸---你的姥爷肝脏被机床撞伤等待抢救,姥姥从老家赶过去仅仅一周,姥爷抢救无效去世……当时跟着姥爷在怀化沅陵读高三的大舅正参加高考……一向身体特别健康的姥爷猝然离去,素来坚强的姥姥无法面对现实,一夜白发,精神坍塌,陷入了恍惚状态。刚放下高考试卷的大舅与长辈一道将姥爷安葬后,家庭重担便一下子压到了他的肩上。面对伤心欲绝、精神抑郁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妹妹,19岁的他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但接下来接踵而至的打击更是让他始料未及:高考上了大学分数线,体检时却被拒之门外;姥爷所在单位本可安排身为长子的他顶职接班,最后却选择了正读初二只有14岁的小舅……一切皆因为大舅从小患小儿麻痹症,腿有点儿瘸——尽管这后遗症根本没有影响他如正常人般生活与工作……而我,当时也从一个无忧无虑的、整天蹦蹦跳跳的小公主一下子跌入凡间,小小年纪的我清晰地感受到奶奶和大舅他们的迷惘与痛苦……

  那是个黑色的夏季。经历了命运连续打击的大舅在痛苦思索后,毅然面对现实,瞬间成熟。他决定先陪年少的弟弟到兵工厂上班一年,并通过他一位高中同学的爸爸,在吉首找到一位师傅学习维修家电与钟表。在怀化沅陵安顿好小舅后,他每周辛苦奔波于吉首与沅陵间,陪伴小舅度过了14岁上班伊始最艰难的时期,也习得了一门谋生的技术。一年后,大舅回到老家开了一个修理铺,挑起家庭重担,开始了替父还债和供我读书的生活……而当时尚年幼的我成了大舅的小帮手,也成了最理解他、最懂他的亲人。

  经常随大舅一起劳作、后来出外求学的我,犹记得许许多多至今回想起也会流泪的画面——大舅和四叔外公抬着打谷机走在狭窄的田埂上,机子随着他踉跄的步伐不断摇晃;他咬紧牙关,肩上挑着100多斤的稻谷,步履蹒跚,艰难地从田野行进到一公里外的晒谷场;炙热的太阳下,他弯着腰播种、插秧、倔强地踩着打谷机收割粮食时,汗水漫延在他那刚毅的面庞;他骑自行车给在远离老家20公里就读的我送米送菜,而自己却总是饿着肚子回到家……不管多苦多累,他从来不说,呈现给我的永远是鼓励、叮咛与微笑。他叮咛我放下包袱、努力学习,争取早日跳出农门;叮咛我吃苦耐劳、坚强乐观、积极向上;叮咛我多吃饭、多锻炼、长好身体,保护眼睛……长子为父,大舅的言传身教,是我成长岁月中的一盏明灯,指引着我前行;他的隐忍和坚强,成为了我们家族兄弟姐妹们的精神标杆,赐予我们前行的力量!

  儿子,我后来受大舅的影响发奋读书和努力工作的经历,懂事上进的你略有知晓,但无法感同身受,你也经常笑言时代已发生巨大变化,我们的想法和做法已完全跟不上你们的思维和步伐了……我也知道,00后的你们不再可能如我们般去学习、去工作、去生活。但妈妈还是想告诉你,其实大舅后来受到的挫折和压力还远不止这些。贫困穷苦、爱情受挫、受人奚落、嘲笑;屡次参加县里的乡镇干部招聘考试和教师招聘考试都被拒之门外,尽管每每都名列前茅。每一次的打击都是那么沉痛、那么的伤害自尊……但是,他从来没有自暴自弃,没有沉沦气馁,从来没有放弃对美好生活的打拼和追求。尽管他在这条路上总有着那么多的挫折和磨难,但是他从没抱怨命运,从来没有怨天尤人。他总是坚强的面对现实:用他的勤劳与智慧,用他的刚毅与坚强,用他的乐观与豁达一步一步地改变着家里的贫困状况,用他的坚忍与付出无形的影响家里的每一个人……

  “天道酬勤,力耕不欺”,岁月从来不会亏待努力付出的人。而今,大舅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的春暖花开:两个儿子已成家立业;妻贤子孝,子孙满堂;勤劳致富,在农村率先进入小康;其诚信善良与乐观豁达得到家乡父老的赞许,大舅家去年还被评为湖南省文明家庭呢!

  亲爱的儿子,今天妈妈和你说大舅的往事,是因为你将迎来人生中最为严峻的挑战。接下来挑灯夜读、辛苦奋战的4个月,将是你最值得珍惜、最值得回忆的成长经历。人生是项长跑运动,00后的你们处在一个伟大的时代,国家发展迅速,人民生活日益富裕,你们似乎已衣食无忧。但时代风云变幻,你们更会面临诸如金融危机、环境污染、就业竞争等残酷的社会问题,未来的爱情婚姻,生儿育女可能也会遇到坎坷,事业与生活会面临一次次人生中的高考。妈妈希望你通过对大舅往事的了解,知晓岁月艰辛,知晓人生不易。但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轻言放弃!新时代的年轻人更要拥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树立远大理想,拥有家国情怀。民间常说“外甥像舅”,妈妈希望将来你不管在顺境还是逆境中,都能如大舅般吃苦耐劳、豁达乐观、诚信善良;如他般百折不挠、迎难而上、坚毅果敢!而今,妈妈希望好学上进的你,能进一步克服自身弱点,更能吃苦,更为坚强,锻炼强健的体魄,以充沛的精力和体力攻克学习和精神上的拦路虎,定下目标,戒骄戒躁,抓好落实;以只争朝夕、不负韶华的干劲迎接挑战。2020年,咱们一起加油,在奋斗的快乐中迎接更灿烂美好的未来!

  母亲 聂艳群

  2020年元月25日(正月初一)

编辑:李宗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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