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蓝之地(组诗)

　　乐家茂

　　蓝山蓝

　　说到蓝山，我必须先得

　　写到她的蓝

　　我没来之前

　　蓝山的蓝有三种——

　　山蓝，水蓝，天亦蓝

　　我来过之后

　　她的蓝仍然是三种——

　　我没留下些什么

　　也没带走些什么

　　是的，蓝山的蓝

　　与别处的蓝，并没有什么分别

　　我之所以要写下它们

　　或许只是，此时

　　我的脑海里，除了那一片蓝

　　暂时还容不下，别的东西

　　板塘水库

　　像少女的秘密，隐藏在羞涩的深处

　　板塘水库，隐藏在山峦

　　与天空的深处

　　惊鸿一瞥，我仿佛看见

　　梦中的瑶池，又仿佛拾到

　　哪位南国佳人，不经意遗落的

　　一条水晶项链

　　这少女的肌肤，我踌躇了很久

　　要不要在她如蛊的魅惑里，投下我

　　的俗身

　　——哦，罢了，罢了，连影子写在

　　上面

　　都将是：玷污

　　香炉峰

　　香炉峰适宜于遥望，就像

　　一些美，适宜于

　　远观

　　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已经时近中午

　　云雾散去，再没有紫烟缭绕

　　但八月的酷日

　　将她的炉火烧得更旺

　　这神造的香炉

　　我愿它们也祈福于众生

　　当傍晚，下得山来

　　游走于蓝山城里安谧的灯火

　　我忍不住回头，又看了

　　远处，那月光中若隐若现的

　　香炉一眼

　　世外

　　请允许我只说世外

　　不说桃源

　　世外只需要一棵树

　　一壶茶，一溜溪水

　　一勺月光

　　或许什么都不需要

　　只需要一个影子——

　　前世的，今生的

　　自己的，或某个古人的

　　想到这些，你知道我有多羡慕

　　在蓝山，那翻山一百余里才碰到的

　　一户人家

　　那头戴蓝巾，正在屋檐下纺着一种

　　失传多年的家织土布的

　　瑶家老妇

　　——她不仅坐拥一片莽莽苍苍的原

　　始密林

　　怀抱星辰一般罗列其间的溪潭流瀑

　　而且，我们所看到的月光

　　听见的鸟鸣，闻到的花香

　　或许，都是她所用旧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