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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溪清濂润湖湘

作者:吴令升 编辑:李宗凯 2017-07-17 09:30:19
新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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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周敦颐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用自己清廉守正的一生诠释着对大宋的忠诚,对人民的忠诚。他的《爱莲说》其实就是一篇响彻云霄的廉政宣言,像那股清清的濂溪,从清塘镇楼田堡流出,流过道州,流过永州,流过岳麓,流过洞庭,滋润着湖湘的每一寸土地。正如王闿运先生所言:“吾道南来,原是濂溪一脉;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

  一千年过去了,读着《爱莲说》,我们心里依然感到温暖;提起周敦颐,依然感到敬佩。记者在楼田堡采访的时候,濂溪故居的人们都由衷地说自己是周敦颐的后裔,都为此感到自豪。与我们村毗邻的塘村镇英花村,有七八百户人家,三千多人口,是一个拥有七百多年历史的古村。说到姓氏源流,英花村的村民都说他们是汝南周氏,祖籍山东青州,是周敦颐长子周寿一脉,三世时泰公奉亲命祭舂陵,路经临武,喜其秀丽,卜居燕溪。后开衍六房,明道公析居英花。村民都以自己是周敦颐的后裔为荣,旧时村中建有濂溪书屋和濂溪祠。我的母亲就是英花村人。

  那么,周敦颐的忠诚突出表现在那些方面呢?

  一、不以公权谋私利。

  自古以来,官场最容易滋生腐败。什么一年清,二年浑,三年只认金和银也是有的。周敦颐从三十岁起到五十二岁,先后在郴州的郴县、桂阳任县令,在洪州的南昌任知县,后又去四川合州任判官,后又通判虔州、移判永州、代署邵州,整整二十二年在州县两级担任地方官吏,却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捞取任何好处。“在南昌时,得疾暴卒,更一日一夜始苏。视其家,服御之物,止一敝箧,钱不满百,人莫不叹服。”

  移永州通判后,楼田堡的父老乡亲以为这下好了,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于是派周仲章到州衙打前站,谋官职。周仲章是周敦颐唯一的侄儿,同父异母的哥哥周砺之子。在当时,“一人得道,仙及鸡犬”的现象很普遍,只要一人为官,什么姑妈、姨妈、舅妈的子弟都可以谋差事,甚至家里的野狗都可以去衙门当警犬,吃皇粮。周敦颐没有给侄儿谋工作,也没有给其他的亲友谋方便,只写了一首诗让侄儿带回楼田堡,这首诗就是《任所寄乡关故旧》:

  老子生来骨性寒,宦情不改旧儒酸。

  停杯厌饮香醪味,举箸常餐淡菜盘。

  事冗不知筋力倦,官清赢得梦魂安。

  故人欲问吾何况,为道舂陵只一般。

  二、洗冤泽物,为民请命。

  从二十四岁去洪州分宁任主簿起,到五十四岁升任广东提点刑狱,周敦颐的主要工作是职掌刑狱。三十年来,周敦颐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轻易放过一个坏人,洗冤泽物,为民作主。在度正《周敦颐年谱》中有这样一段文字:“庆历元年辛巳,先生年二十五,始莅分宁。时有狱久不决,先生一讯立辨。邑人惊诧曰:老吏不如也。”别人破不了的案件让他给破了,我们可以看出周敦颐既是破案高手,天纵奇才,又是有敬业精神、能恪尽职守的有作为的青年。是个什么案件呢?有人说是木匠张大水妻柳氏被杀,秀才张仁义吃了冤枉官司,因为现场留有折扇一把,上面有题诗,并署“仁义仁兄雅正,愚弟黄贤德赠”。后来周敦颐查明扇面题诗并非张仁义笔迹,而是秀才黄守信为其内弟唐仁卿题写的。后审讯唐仁卿,唐即供认不讳。原来这个唐仁卿一点也不仁,家有一妻一妾仍不满足,见柳氏如花似玉,生了邪念,趁张木匠外出务工之际,翻墙入室,带着姐夫送的折扇来与柳氏相会。柳氏不从,从枕边提起菜刀砍来,并高呼救命。唐仁卿荒了,夺过菜刀杀死柳氏,丢下折扇嫁祸于张仁义,然后逃之夭夭。真相大白之后,知县命周敦颐上报案情,并报刑部审批,将真凶唐仁卿正法,秀才张仁义无罪释放。

  五十四岁的时候,周敦颐转虞部郎中,擢提点广南东路刑狱。去端州视察,发现知州杜咨,采端溪砚石专利,凭着自己朝中有人,横行乡里,与民争利,百姓怨声载道。周敦颐不畏强权,为民作主,向皇帝告御状,为请敕定禁令:凡仕端者,取砚石毋得过二枚,贪风顿息。

  最精彩的是周敦颐在南安军任司理参军的时候,“南安狱有囚,法不当死,转运使王逵素苛,欲峻治之,众莫敢抗。先生独力争,不听,乃置手版,取告身委之而去,曰:如此尚可仕乎?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逵感悟,贷囚死而贤先生。”为了维护法律的公平正义,周敦颐敢于与上司抗争,决不苟且。

  三、抱朴守拙,无欲则刚。

  孟子说:“修养内心的方法,没有比减少欲望更好的了。一个人如果欲望很少,那么善良的本心即使有迷失的部分,也是很少的;一个人如果欲望很多,那么善良的本心即使有保留的部分,也是很少 的。”道家学派的创始人老子也倡导“见素抱朴,少私寡欲。”人之心胸,多欲则窄,少欲则宽。人的心境,多欲则忙,少欲则闲。人的心术,多欲则险,少欲则平。况且,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欲壑难填,此之谓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欲望,有的人好权,有的人好钱,也有的人好色……欲望越多,越容易滋生腐败。所以说,我们要戒除不良嗜好和欲念,以避免不必要的拖累;要克服不良习惯,使自己少犯过失和错误;要远离醇酒和美色,使自己品行高洁无瑕。

  周敦颐能廉洁奉公,始终如一,关键在于注重内心修养,寡欲养心。他说:“予谓养心不止于寡焉而存耳,盖寡焉以至于无。无则诚立、明通。诚立,贤也;明通,圣也。是圣贤非性生,必养心而至之。”打铁还需本身硬,心中有了浩然之气,物欲就会减少,就能逐步达到无欲则刚的境界。

  此外,周敦颐还耻巧尚拙,在《拙赋》中说:“巧者言,拙者默;巧者劳,拙者逸;巧者贼,拙者德;巧者凶,拙者吉。”主张抱朴守拙,反对巧言令色,反对投机取巧,反对巧取豪夺,认为“天下拙,刑政彻。上安下顺,风清弊绝。”

  四、淡泊从容,人品高洁。

  周敦颐的晚年,在莲花峰下的濂溪书堂活得很轻松,很满足。“窗前即畴圃,圃外桑麻林。芋蔬可卒岁,绢布足衣衾。饱暖大富贵,康宁无价金。吾乐盖亦足,名濂以自箴。”终其一生,周敦颐心如古井之水,清澈平静,没有负累,于其小诗《春晚》也能体会出来:

  花落柴门掩夕晖,昏鸦数点傍林飞。

  吟余小立阑干外,遥见渔樵一路归。

  其淡泊从容的情怀让我们想起孔子的学生曾皙。有一次,孔夫子与学生一起谈未来的人生理想,要大家各言其志,曾皙说:“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老师听了以后,击节赞赏,太美好了,曾皙的情怀。

  “舂陵周茂叔,人品甚高,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因为有这种情怀,周敦颐得到了朋友的信任,兴国县知县程珦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托付给他,拜他为师。郴州知州李初平也想做他的学生。“铁面御使”赵抃也拉着他的手说“今日乃知周茂叔也!”就是与他素无来往的当朝宰相吕公著也点赞他“操行清修,才术通敏,凡所莅临,皆有治声。”并为他打保票:“臣今保举,堪充刑狱钱谷繁难任使。如蒙朝廷擢用,后犯正入己赃,臣甘当同罪。”

  周敦颐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襟怀坦荡,特立独行,不与时俗同流合污,内心平和充盈,谦虚正直,不正是一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莲花吗?我们考察他的行踪,感受最深的一点,就是周敦颐走到哪里,莲花就开到哪里,真是手执莲花不染尘,处处莲花开啊!

  在奔向中国梦的今天,中央提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的新战略,惩治贪腐“零容忍”,“老虎”“苍蝇”一起打,高压反腐逐步成为新常态。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我们重温《爱莲说》,学习周敦颐清廉守正、一尘不染的品质,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净净做事,清清白白做官,意义尤为重要。

作者:吴令升

编辑:李宗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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